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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原创] 双儿:妾拟将身嫁与,不能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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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3-10-11 00:30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



月有阴晴圆缺,世间事十有八九不得美满。或黯然情伤,独自牵着白马,回转烟雨江南;或替爱身陨,七心海棠灭后,只留一段宁静平安;或青灯古佛,寻访隐踪故人,曾踏足万水千山。无论岁月如何辗转,都无法抹去情殇的怅然,像松间的脂香,困凝了绿叶上觅芳的自在蝴蝶,日日风露无情侵染。霜华淡漠地穿凿了经年的透明,滴下痣泪的凄婉。谁在轻唤,看皓腕密缝江湖和清廷纠缠繁杂的混乱,捕获了那只幸福的蝉。

祠堂里小小的丫鬟,“雪白的脸庞,眉弯嘴小,笑靥如花”,不是鬼怪,不是僵尸,不是千年狐狸精,“我叫双儿,一双的双”她江南水乡的娇柔口音,幽暖好听。循着得报大仇的恩情,倾付在赠托佳人的一别,明珠宝光的流莹,不及她破涕为笑的千金。

冥冥有难测的天意,辜负了绝色佳丽的命境,原应叹息。“相公待我好,是我命好,待我不好,是我……是我命苦罢啦。”听天由命,不敢有卑微的祈求。到底什么样的拥有,才是女子最大的幸运?

艳美容貌,不过朝露晨霜,烈日严酷下午消夕散。清丽无双如小龙女,忍受着毒素损蚀,独自在孤冷的悬崖下寂度了漫长的十六年青春,要不是灵蜂翅字传递,恐成岩底枯骨;倾国倾城似陈圆圆,被各方诸侯抢夺,浮萍飘零,枉担了“冲冠一怒”的祸因,无馨良归宿。

卓绝智慧,难免才者遗虑,偶尔心存疏漏便水月净空。赵敏翻手云覆手雨,紧缚了爱郎真心,还是离不开周芷若的阴影;黄蓉七窍玲珑,却错生于战乱的年代,纵运筹帷幄智珠千里,也难挡蒙古万军兵临,随城身殉。

显赫权势,只是黄粱一梦,误做奢华里匆匆过客,一晌贪欢。高贵阿九居长平公主尊位,大明华厦一刻倾覆,玉臂断残,国破家亡,无奈皈依佛门;慧美小昭袭圣女之名,万众朝拜,全不是心中所念,望穿了波斯总教的山高水远,难渡万里平川。

高深武功,尽随叶挼枝碎,为刀光血影更替,纷付流水。牧羊女阿青,剑术超群,匹敌三军,却黯然引剑离去,浸愁了吴越春秋;灵鹫宫宫主天山童姥,折梅冰符掌控生死,神功精湛妙返了少颜,依旧抓不住师兄仙踪。

静婉性情,犹如中庭淡月,空照了半树梨花。古墓翩然惊鸿的黄衫女子,十多年宛然眉黛鬓青的程英,一个孤身终老,一个对影荒村,恬泊娴雅的古琴箫音之外,是雨过后再也无法复制的碧色天青,飘落在遗佚的散记,失了名。

白白纠缠太多千思百绪,谁能挣脱天注命定,案头书堆砌了数部,只有双儿,最幸福。

韦小宝第一次见到双儿,是在森然阴冷的躲雨鬼屋,烛火明黄,幽暗了白墙。“远处出现了一团亮光……越移越近,却是一盏灯笼,提着灯笼的是个白衣女鬼。”这世上最可爱娇柔的“女鬼”,端上了湖州的粽子,“二咸二甜”,“一阵肉香和糖香”,熨斗盛满苗火的红炭,熨平了衣衫裤袜,贴肤滚烫,柔荑轻捧青花高脚的瓷盘,盘上,许多桂花松子糖。她帮他扣衣钮,梳头发,编辫子,便如此,织下结发的姻缘。

那遥渺怅远的封建朝代,女子瑰丽芳雅的青春年少,大半大半困锁在烟重琼楼,楼上雕花的木格,幽漫出沉沉谧谧宁静的檀香。香气绯染了素衣丝帕,她噙着泪,褪下守孝的白裳,报答恩深的相公,伴游天涯,让双儿为名的牵绊,缠绕作无微不至的贴妥,待大功告成,修做一对形影不离的鸳鸯。



筑红泥,挽素手,绿蚁新醅酒。

“一个又美貌、又乖巧的小丫头伴在身边,确是快活得很”,双儿,是韦小宝做了惩奸除恶的功德意外得来的宝。宝光流彩的明珠挂入粉白颈项,“少说也值得三四千两银子,用来买丫鬟,几十个都买到了。可是几十个丫鬟加在一起,也及不上这双儿可爱。”不止可爱,而且“美貌温柔,武功高强”,一等一体贴善良。

周到感恩的庄三夫人的馈赠,不仅仅是韦小宝“是前世敲穿了四七二十八个大木鱼,翻烂了三七二十一部四十二章经”修来的福分,亦是双儿开启一生良缘归宿的造化。

聚居了忠臣义士遗属孀眷的大院,弥散着祭奠英魂冤魄的焚香,如同日夜祷告的祠堂,满墙连绵铺设的缟素,萧楚的净白没有一丝一毫其他掺杂的颜色,只有青砖苔痕的天井上,那小片澄蓝的天空,有一点风歌的悠扬、离雁的鸣唱。那永不凋谢的色调,象征她湖水无澜的生活,充满了单纯的白色,温情馨香,却也是平静祥和不起涟漪的。

或许,双儿只会埋身于,同寡居的主人一起终老,无论庄外风云如何变幻起伏,都无法影响她的平凡安宁。所以说,她拥有意料外的未知幸运,正当鲜花含苞待放的年纪,十三四岁的稚嫩娇柔,遇到了狡猾惫懒滑头的韦小宝。从此,她的剩余生命色彩斑斓起来。

阿珂碰上韦小宝,是她挫折恼恨的初始,韦小宝惊为天人后的死缠烂打,屡战屡败绝不放手的坚忍不拔,好似她如影随形的梦魇,惊醒后一地撕碎的画;双儿遇到韦小宝,则是她人生丰富精彩的开端,江湖路远,庙堂高案,都能陪伴心爱相公身边,携手满篇满幅生死与共的历险。

形势急迫的五台山,双儿怀着痛恨满清的情绪,搭救陷身困境的顺治,直到韦小宝吐露身为天地会青木堂的香主,方止了哭,羞怯释怀里破颜微笑,承诺了救赎。刀尖禅杖间御敌起舞,默担着守护的誓言,言词婉转在唇齿,无需书。不要你做大官,不求你财万贯,郎是“观音菩萨身边的那个善才童子红孩儿”,妾愿做座下巧手的龙女,为君补衣衫。

柳州赌场,群豪纷沓众来,相互牵制下中穴倒地,阿珂正对韦小宝痛下辣手,有人“抱住了韦小宝一个打滚,缩在屋角,随手抽出韦小宝身边匕首,拿在手中。这人穿的也是骁骑营军士的服色,身手敏捷,身材矮小,脸上都是泥污,瞧不清面貌。”对辞迟疑里声音娇嫩,原是双儿奋不顾身。她早在清凉寺打探,辗转入京,混在骁骑营,云南、广西一路风尘艰辛。惟恐高官厚禄不相认,藏隐了团圆意,只愿君刻刻平安,哪管己身襟袖血染。

柳江江阔水急,恰逢狂风骤猛浪湍勇,双儿独自在暴雨倾盆的岸畔,等候了漫长心焦的一夜,只为惦念惊涛骇波中那个良人的回转。她的忠肝义胆,赢得了奇乞吴六奇的结拜情份。多时后,千钧一发的荒岛,她凭义兄赠以的短铳火枪,射杀了叛会背信的奸贼。睹物思人里,她倏然明了深意:“这位武林奇人盼望韦小宝日后娶自己为妻”,能门当户对,不偏不倚。

雪原寒冷的罗刹国,是两人相依为命的所在,一针一线缝制的皮毛衣裳、苦中作乐逃亡的骑鹿旅途,是余年白发的你我慢慢老去,再来回忆的甜蜜。如果还有傲慢的罗刹兵挑衅,“中国女人”,依然会狠狠教训,叫人看不透“海市蜃楼”里女巫一般的魅力,得夫君欢喜。

扬州府衙,哭求韦小宝诛灭加害满门的罪魁祸首;道边客栈,怒质杀害结义大哥的行凶高手径言报仇。她总是这样毫无保留地真挚坦直:谁对我好,我以百倍报之。连同对韦小宝的死心塌地,承装了整个心底,用全部生命的炽热换取永不相弃。

夜尚在清秋未央,晚亭斜飞落落华盖,霜误入了帘,贴骨沁凉。贤惠聪灵的姑娘,犹自伏首书案,悉心拼缝破碎羊皮的宝藏,“找到吻合无误的皮片,便用绣花针钉住……拼成的图形越来越大”,弯弯的是文字,交错横陈的是山川河床。桌上满铺了大幅的白布,布上“钉满了几千枚绣花针,几千块碎片已拼成一幅完整无缺的大地图”,图中四种颜色的八个圈圈,圈住了“鹿鼎山”。火光焚尽了碎皮,映照着双儿的脸,“红扑扑甚是娇艳”。图已牢记,因为,这是你和我才知道的秘密。

淮阴江岸的树林,与过往轻别,从今后,天南地北烟波阔,携手春归。艳日游园的陇上,杨柳折芽,田陌边斑点的黄沙,是昔日风雨掠过的残夏,远处妻妾成群,阵阵玩闹笑语,暖意融融地甜洽,水中无人小艇行曳琉璃润滑的河面,碧波微斜。已不是一生休却的年华,杏花飘满织柔素敛的袖,她拂去树下青条石板的尘,坐在芳郊绿遍的小径旁,为依靠的夫君编一束发,仍然抑不住羞涩地低头,听他在耳际低低情话,悠惬如茶。


发表于 2013-10-11 01:00 | 显示全部楼层
道是梨花不是。

道是杏花不是。

白白与红红,

别是东风情味。

曾记,曾记,

人在武陵微醉。

——

这首《如梦令》送楼主。
发表于 2013-10-13 13:07 | 显示全部楼层
不知命,无以为君子。如此,是否可以说,双儿是女君子乎?
发表于 2013-10-15 10:58 | 显示全部楼层
文章确实很雅啊,可惜太啰嗦了。双儿只是一个丫鬟,妾而已。
发表于 2013-10-17 19:19 | 显示全部楼层
shaolinpai 发表于 2013-10-13 13:07
不知命,无以为君子。如此,是否可以说,双儿是女君子乎?

请问,何为“君子”?
发表于 2013-10-18 17:59 | 显示全部楼层
江风暮雪 发表于 2013-10-17 19:19
请问,何为“君子”?

已答。
发表于 2013-10-20 14:52 | 显示全部楼层
shaolinpai 发表于 2013-10-18 17:59
已答。

少在这装大尾巴狼,孔子曰岂是尔答,尔言“已答”,岂非妄言!

况且“不知命无以为君子”未言何以为“君子”,何见“已答”???
发表于 2013-10-20 16:17 | 显示全部楼层
“雪白的脸庞,眉弯嘴小,笑靥如花”看这里眼前顿浮起邱淑贞的雪面玉容来~
发表于 2013-10-26 20:29 | 显示全部楼层
双儿是鹿鼎中最美最纯洁的女子 赞作者的文章
发表于 2016-10-17 01:32 | 显示全部楼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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